4月25日傍晚，笔者收到一位朋友发来的信息，说他刚参加完当地省工信厅的座谈会，有两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想听听笔者的看法：一是碳达峰、碳中和与CAFE（乘用车企业平均燃料消耗量）、NEV（新能源汽车）积分之间的关系如何平衡？二是EV（电动汽车）是不是不如HEV（混合动力汽车）更利于碳中和？

朋友的信息证实，各地正在抓紧时间研究和制定本地的碳达峰行动计划。国家主席习近平在4月22日举行的“领导人气候峰会”上发表的讲话中提到了这一点。习主席的讲话和4月18日中美两国政府共同发表的应对气候危机的声明，释放出一个急需引起中国汽车行业高度重视的重大信号：仅仅做到碳达峰、碳中和还不够，还要减排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绿色发展，是今后包括汽车行业在内的整个中国经济社会转型升级的一项主要指标和硬指标。当然，这也是全球经济社会转型升级的方向。

朋友抛过来两个“碳迷惘”。从新要求来看，他参加的座谈会只讨论了减碳与“双积分”政策的平衡问题，这显然是不够的，商讨减排温室气体才符合新要求。再者，他们似乎没有涉及当前政策的不适应问题。中美两国向世界做出的承诺是努力“实现碳中和/温室气体净零排放”，并着重提到了削减氢氟碳化物生产和消费的问题，以及工业脱碳、电力脱碳、碳捕集利用、绿色氢能、部署可再生能源、低碳交通等问题。这些问题，大多与汽车有关。如果深陷CAFE与NEV的纠缠中不能自拔，自然会“头疼”，“会议最终无结论”也就在所难免。

由此推想，其他省市工信厅的碳达峰、碳中和座谈会或许也存在这样的问题。关键还是要清晰且深刻地认识到，时代要求变了，环保任务也变了，需要及时更新观念，与时俱进，如此才能找准目标、找全目标，制定出有效的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政策。抓住时代机遇，深化改革创新，才会有的放矢。否则，让人头疼、终无结论的“神仙会”自然少不了。另一方面，综观国内外汽车行业的技术进展差异，中国汽车行业要增强紧迫感，少一些坐而论道，多一些实际行动，抓紧行动才是关键。笔者以为，目前急需调整的就是有关政策。

基于这样的简单认识，笔者很快做了回复，中心意思不变，本文稍作扩展。

第一，要聚焦于碳排放和温室气体。建议用“碳体系”观念和“碳语境”来深化改革创新有关政策。像欧洲那样，把油耗法规改为碳排放法规和温室气体排放法规，用碳排放量或者温室气体排放量来评判汽车和汽车企业的绿色成分。同时，应当尽快采用中国工况来测评能耗和温室气体排放量，不要再在能耗问题上自欺欺人、保护落后。此外，还应像家电产品一样，不仅要在醒目位置标识能耗数值和级别，还要标识出温室气体排放量数值和级别，用实实在在的举措来促进全社会形成碳达峰、碳中和、减排温室气体的新型消费观念。对于车企来说，还应及早查清每条供应链、每个环节的温室气体成分和排放量，大力投资研发，及早应对发达国家有可能实施的碳关税壁垒。

第二，作为车种，HEV肯定是过渡品种，但其技术生命力却很强。在使用环节，HEV的排碳量和温室气体排放量肯定小于传统燃油车，但大于PHEV（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和EV（BEV+FCEV，即纯电动汽车＋氢燃料电池汽车）。这是常识。不过，在制造环节，因为没有动力电池，传统燃油车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少于BEV；因为动力电池装备量少，HEV要比PHEV和BEV排放的温室气体少。所以，与传统燃油车相比，HEV有利于碳达峰；与BEV相比，HEV有利于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减排。

在碳中和方面，BEV也许就不如FCEV有作为了。有消息说，4月23日，本田宣布，希望到2030年把BEV、FCEV在主要市场上的销量比例提高到40%，到2035年达到80%，到2040年达到100%。为实现这一目标，本田计划投资460亿美元。本田把宝全押到了EV（BEV+FCEV）上，既与EV的环保优势有关，也与日本建设氢能社会的国策有关，更与中美两国的气候声明有关。

本田强力推进FCEV普及，这是一个重大变化，值得中国汽车行业高度重视。丰田和其他日系车企必将跟进。韩国现代汽车也自不必说，势必会迅速加快FCEV的普及速度。如果氢能在冶金、化工等温室气体排放大户中得以大量使用，加氢站必然会增多，“三桶油”也会涉足这片蓝海，氢能便会成为和汽柴油一样的基本能源。届时，FCEV市场就会发生井喷，再现2002~2012年轿车进入中国家庭“黄金十年”般辉煌。

去年，我国只产销了1100多辆FCEV，比前年少了一半，与BEV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展望未来的能源格局，FCEV眼下好比竹笋，快速拔节的阶段已不遥远。想必本田的研究结论正是如此。近年来，国内氢能热“高烧不退”，据说目前有2400余家企业卯足了劲儿在干氢能以及和FCEV有关的事情。上汽、长城和广汽等中国品牌骨干车企也在下大力气研发和推广FCEV，氢能汽车产业体系正在快速培育中。

本田的战略抉择具有很强的断臂求生、“扬弃”特征，这也提醒其他车企重新审视FCEV在碳达峰、碳中和方面的重要作用。本田的决定和丰田、现代等同行的加持，必将有力地促进FCEV乘用车的推广。总是把FCEV框定在商用车市场的行业人士，恐怕又要在观念和战略上打摆子喽。

(中国汽车报 秦淑文)